第七十六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(1 / 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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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讨厌妥协,讨厌大度,更讨厌自我开解,而我最讨厌的是因为这些而变得一无所有。
——《夜光夜话》
余白领着黎夜光走进工作间,小除他们三个正在研磨颜料,看到黎夜光都默不作声,只埋头干活,石磨转得飞快,简直能擦出火花来。
《舍身饲虎图》用色不多,土红色是大背景,大量的黑色与白色形成鲜明对比,再加以适量的石青和石绿点缀,虽然配色简单,但色块布局合理,依旧可以达到斑斓炫丽的效果。正因如此,在有限的时间内,余白才会选择临摹这幅壁画。
“你们都出去吧。”余白对三个徒弟说。徒弟们不知道他俩又发生了什么,但也不敢问,便赶紧溜走。
等他们离开,余白才爬上脚手架,把作画的工具全部拿下来,然后推开脚手架,将整铺壁画完完整整地暴露在黎夜光眼前。这些天余白确实没有偷懒,《舍身饲虎图》的线稿全部勾勒完毕,其中一半的画面已经用掏染的技法铺设了土色红背景。北魏时期的壁画与唐代不同,线条率性简单却圆转流畅,人物形象粗犷怪诞,却又透出一股难得的拙朴,与他临摹《舞乐图》和《水月观音》的笔法完全不同。若非亲眼所见,她都不敢相信这些笔法迥异的画作皆出自余白一人之手。
余白将作画的毛笔悉数捧到她面前,“全部都在这里了。”
黎夜光目光一瞥,看见最中间的一支中锋狼毫,她认识那支笔,是他上色时最喜欢用的。上次来c市,因为是托运的行李,毛笔受到震动导致笔毛松动,他便拿着镊子一根根把毛戳回去,修了整整一夜。他说宣纸作画大多用羊毫,墙壁坚硬则必须用狼毫,而他这支狼毫是在湖州善琏镇定制的,取最好的鼬鼠尾毛配上天目山北麓的鸡毛竹做笔杆,是精品中的精品。他当时笑着说,这支笔就是画秃了也要传给余家下一代传人。
她抬手点向那支狼毫笔,余白清亮的眼眸闪动了一下,但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来,双手紧握笔杆、两端向下使力,鸡毛竹断裂的声音清脆刺耳,他忍不住闭了一下眼。
第二支是他常用的勾线笔,是一支紫毫小楷,他说一般的兼毫笔只能开锋三分之一,唯独紫毫可以全部开锋,所以吸墨量多,最适合勾长线而不断。勾线时费力,手容易出汗,所以他在笔杆上缠了棉线防滑,小楷的笔杆很细,他单手轻轻一折就断成两截。
黎夜光想从他的眼中看到恐惧、看到痛苦,然而却只看到他的真诚与笃定。每折断一根,他的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