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回 老国丈上吊为避祸 小玉娘哀告救恩公(4 / 12)
他一把,焦急地问:“武清伯真的寻了短见?”
“这还有假?”
“唉。”冯保长叹一声,又问,“丧帖发出去了吗?派谁去宫里头送信了?”
“丧帖倒也不用发。”
“为啥?”
“武清伯没死。”许从成忽然一笑说道,“他刚套上绳子蹬了凳儿,就被人发现,即时救下了。”
冯保如释重负,指着李高说:“既然没死,他招什么魂呀,真是胡闹。”
此时《招魂调》早就唱完,李高耳朵尖,听到冯保数落他,便跑过来抢白道:“咱爹命虽救下了,但魂却吓丢了,不赶紧招回,岂不成了痴人!”
听冯保讲完这段故事,张居正不禁打了一个寒噤。武清伯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,自己顷刻间就会变得非常被动。他这两年推行改革之所以顺风顺水,主要依赖于李太后的支援。若自己在武清伯的问题上处理不好,李太后对他生了嫌隙,则一切所谓的“政绩”都变成了虚热闹。首辅这一职位,说起来权倾天下,其实只不过是皇上的奴仆而已。张居正想着想着,不觉生了揪心之痛。他尽力压下凄凉情绪,问冯保道:“冯公公见到武清伯了?”
“当然见着了。”冯保已注意到张居正眼神的变化,审慎地说,“没见到武清伯,咱哪敢回来。”
“他怎么样?”
“这老头儿吓得不轻。李高把咱领到他的床前,咱看到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,满嘴都是醋味儿。”
“这是咋回事?”
“他人昏迷了,为了让他醒过来,家里人张罗着给他灌了一大碗醋。”
“他和你说了些啥?”
“说啥,他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。”
“没想到武清伯如此胆小。”
张居正半是感叹半是鄙夷,冯保盯着他,缓缓说道:“早晨戚继光告御状,文武百官个个都仄着耳朵听得清清楚楚,这大的阵势,有谁不怕?”
“是啊,风波既已形成,回避是回避不了的,”张居正刚松弛的神经又紧张起来,他喟然长叹一声,问道:“不知李太后如何看待这一事件。”
冯保揣摩张居正的心思,索性挑明了说:“张先生,老夫知道你眼下最怕的事情是李太后顾及私情而不能秉公谋断。”
“不谷是有一些担心。”张居正老实承认,旋即又改口说,“转而一想,这担心又是多余的,太后深明大义,处事施政,莫不以社稷纲常为重,她绝不可能因小私而弃大公。”